□马汉文(宁夏银川)
始终,我没有把自己当作一个读书人。这并非妄自菲薄。当然,还有另一层意思,我读的书实在不多。
但说自己是一个喜欢读书的人,倒不过分。然而种种怪癖随之而来。比方说,不喜欢规规矩矩坐着读,而喜欢散散漫漫躺着读;不喜欢从头至尾读,而喜欢这一页那一页地挑着读;更有甚者,常常面对床头的一摞书,费尽心思考虑读哪本才是,拿起一本放下一本,挑三拣四,乃至哪本也没有读出什么名堂来。甚或有时候,独自一人面对书橱,目光慢慢浏览过一排排书脊,竟也能感受到一种难以言说的充实。两只小小书橱,像世界一般大。
而且,我爱书胜过读书,屡屡因囊中羞涩,在书店门口徘徊良久,扼腕而去。如今书价,涨得令人无可奈何。但过一段时间,几本总还是要买的。买得杂,读得偏。说句大实话,橱中的书至少有三分之一未曾读过。
我觉得这不要紧。在某种意义上,对于书,形式比内容更具魅力。我喜欢把书这本那本比来比去。比封面设计,比装帧、比价钱、比纸张,猜每本书的字数……我还尤其喜欢闻从每一本新书里散发出来的那种淡淡的油墨的清香。我以为,这是世界上最好闻的一种味道。又担心他人来借。心生一计,在玻璃门框上赫然题字:免开尊口。借书的人,自然少了。我的书本来不多,不爱惜,没有道理。
说到爱书的由来,不禁想起我忘年的张先生。他藏书甚丰,惜书如命。上世纪60年代那段特殊年月里,为保护好这些藏书,他曾打算将部分书籍移至我家。我心中窃喜。不幸在此计划付诸实施之前,我弄坏了一本他极钟爱的书,一切顿成泡影。
我懊悔不迭。我还深刻地记得张先生说过,他曾经因有人遗失了他的书,哭了。至今我仍不敢想象,在那特殊年月里,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,在默默地流泪。因为有人丢失了他的书。
伤心话不用多说。我读书不多,但自认懂得书的价值。多年来,身心忙碌,加之秉性疏懒,难得潜心静读。我想等有了相对稳定清静的时间时,我要好好读几本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