做人，过日子，就免不了柴米油盐、鸡零狗碎地计算。

计算多了，就会特别怀念“钱财如粪土”的时光。有时和自家孩子“相爱相杀”的时候，会忍不住启动忆苦思甜模式，讲讲我们从小学三年级开始，十几个人睡大通铺土炕，一起拼咸菜宴，啃干馍馍的求学时光，最后总要补充一句，那是“钱财如粪土，仁义值千金”的青葱岁月。

其实，自己也知道，孩子听不懂，有些事只有自己经历过才能明白，就如我爷爷给我讲高粱米饭吃了后，肠胃会如何不适一样。迄今为止，我也没见过高粱米饭，相反在我的童年记忆里，高粱饴就是最好吃的糖果，我就想高粱做的米饭怎么会不好吃呢？等有了百度以后才知道，高粱是酿造工业的重要原料，特别适合酿高粱酒，有些许药用价值，自古主要用途是做饲料。想来爷爷吃高粱米饭的日子肯定是缺衣少食的，也是缺“粪土”的。

光阴似箭，日月如梭，转眼自己也成家立业了，也做了“大家主”。偶有入不敷出，捉襟见肘，总会记起青葱岁月。记得每次开学的时候，我们会眼巴巴瞅着母亲，看着她慢慢打开红色的米柜，小心翼翼拿出藏在米里面的老蓝布钱袋，从那层层叠叠的蓝布袋里，拿出准备好的齐整的大小纸币，仔仔细细给我们分发，完了又认认真真收好，放进米柜里，用米依旧盖住老蓝布钱袋。当时我就觉得母亲抠抠搜搜，贪财小气，让人百思不得其解，就会联想到严监生、高老头之类的书中角色。总之青葱岁月里，就觉得“钱财如粪土”，钱财“于我如浮云”。

母亲常教育我们说：“紧紧手，年年有”。这些年作为身不由己、抠抠搜搜的“大家主”，精打细算也就更多了。有时我的孩子也会调侃我贪财，我就不由自主想到我的母亲给她的四个孩子分钱的事，还有和她的老蓝布钱袋。再也不敢用“千金散尽还复来”陶冶性情了，并且会复盘、反思，缺“粪土”，缺了就得补。也会展望未来，是不是“粪土”达到厚积薄“花”的程度，就能再次过上“钱财如粪土，仁义值千金”的日子。总之用了加法、乘法、除法，反反复复地计算，得出了和母亲一样的经验：“粪土”需要勤劳之手，也需要节俭之心。

古人云： “仓廪实而知礼节，衣食足而知荣辱”。日子还得柴米油盐、鸡零狗碎地过。每天照常踏踏实实地上班，抠抠搜搜地计算，再抠抠搜搜地买一堆实用的过时的打折零碎，也很知足。

原来“粪土”在哪儿，日子就在哪儿。

□李瑞宏（宁夏银川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