邻人屋舍的山墙边长着一棵石榴树。我后厨的窗户恰对着它，每天都能见到它的全貌。

邻居说，石榴树苗生长很快。似乎是这样。在我不经意的注视下，几年春去秋来，它真的开花结果了，果实较小，外观并不起眼。石榴果没经过风吹雨打，掉落地上，砸成稀碎，鸟儿在枝头飞来跃去，但不会歇脚去吃。邻居把它们扫进簸箕里，倒在一旁的栀子花丛里当花肥。

一次，我忘带雨伞，离家几步远时天下大雨，只能躲在树下避雨。也许是它枝叶繁茂的缘故，我浑身上下没有被雨点淋湿，不免心有感触。邻居说石榴树很少生虫，枝条常发出芳香气味，树叶晒干可烹茶，石榴皮和籽粒还能入药。

当初邻居掘土挖坑时，我原以为她要种桃树橘子树，至少也得是枣树苹果树。没想到竟是石榴树。毕竟石榴没有厚实多汁的果肉，吃的是籽，不及其他水果实惠。依民间风俗，石榴籽象征多子多福如意吉祥，我以为这就是邻居愿意种石榴树的缘由，没想到它蕴藏这么多的内在美。我想，倘若石榴树是人，它的素质一定比一般人要高。这世上许多树的品质实在超过人。花草树木皆有情。

空暇，我便常常观察它，如同观察一个人。我对它充满善意，便感觉它也时常对我微笑，用树特有的方式——摇晃枝叶。这是我和它之间的秘密，倘若说出来，就失却了神秘。也许，石榴树愿意拥有一个人类朋友，而我正合乎它的心意。

清晨或黄昏，当阳光照着山墙，淡黄的墙壁与绿叶红榴相互映照，秋鸟憩于疏疏朗朗的枝头，发出“啁啁”“啾啾”鸣叫，那棵石榴树实在像一幅盎然的水墨画啊。

□闻琴 （江苏靖江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