灵武市临河镇张家窑村的人站在自家院子里，一抬头就能看到明长城。他们祖祖辈辈在长城脚下，生活了几百年时间，长城于他们而言，是一种象征，也是一种陪伴。他们看着夕阳从长城墙后边落下去，也感受过黄沙扑打到脸上的生疼，许多人从这里走出去又回来，他们笑笑说，舍不得堂前那弯清泉水，也舍不得屋后那些白杨。

张家窑的明长城

张家窑在水洞沟景区西南，从地图上测量，直线距离约9公里，但因为周围多山丘，5月16日，记者开车绕着走到张家窑时，全程比直线距离多出几乎一半的路程。未到张家窑，其实已经能感受到明代在此修筑长城的用意。张家窑村北靠长城，出了长城就是内蒙古界，明代时，这里就是边关之地，如果没有长城，当年的蒙古铁骑自然会长驱直入。

张家窑段长城和其他段的长城差别不大，依然为黄土筑就，久经岁月洗礼，昔日高大宽厚的城墙部分已成残垣，但站在长城边上，看着地面上一条绵延向远的“痕迹”，内心依然无比澎湃。长城脚下，北方而来的风嘶吼着，几只乌鸦盘旋上空，几百年时间过去了，但如今依然能感受到昔日的苍凉。

为了防止敌骑的长驱直入，除了修筑长城外，当年此处沿着长城脚下，还开挖了一条宽十几米的“壕沟”，几百年过去了，壕沟已经被风沙填埋，但如果仔细辨认，沿着长城脚下，依然能看到有一道凹陷下去的地面。

在许成和马建军合著的《宁夏古长城》一书中，有对这道“壕沟”的解释。书中记载，嘉靖十五年（1531年），总制尚书王琼放弃了成化十年（1474年）修筑的河东墙，重新筑边，称之为“深沟高垒”。自兴武营（盐池县境内）以西至横城河边的一段，加固原有的河东墙，并在城墙的外侧挖成壕堑。

依长城而居的人家

张家窑村头的长城墙体上，有几个比较大的窑洞，这些窑洞长约4米，如今虽然残缺，但从窑洞内烧黑的痕迹，以及窑洞内的人为掏出的小洞来看，这些窑洞应该是昔日人们居住的地方，张家窑村65岁的村民张利说，这些窑洞里，藏着张家窑名字的来历，藏着一段艰苦的岁月。

“这些窑洞是早年间人们居住过的，具体什么年份我也说不太清，但听我爷爷讲过，他当年就住在这样的窑洞里，张家窑村的名字，也是因此而来。”张利说，听他爷爷讲过，他的高祖父是逃难至此的，当初选择在这里落脚，一方面是因为在动乱年代，这里较为偏僻，人烟稀少，另一方面是背靠长城，在这“墙”上挖个窑洞就可以居住，不用建房。还有一方面的原因，是因为村子前边有一条边沟，取水方便。其实如今沿着长城行走，所遇到的村子，多为这样的情况。从地图上看，从水洞沟至清水营段的明长城也是沿着边沟逶迤前行，沿着长城和边沟，分布着大大小小十几个村子。

“长城边上的村子，过去多是戍边人的后代。”张利的话不无道理，可以想象，昔日戍边将士常年镇守于此，长城边上，慢慢就有了人家，他还告诉记者，当年村子南边的一块墓碑上，还刻有“道光十二年立”几个字。

村民心中的“宝地”

此处远离镇城，也没有适宜耕种的优良土地，那一代代人是靠什么生存的呢？张利说，他听爷爷讲过，昔日张家窑人主要的生活来源是打猎，张利的先人们在这里打黄羊、狼，然后背着猎物去横城一带能种粮食的地方换粮食。

“过去的生活就不能提了，直到我小时候都记得，当年这里的风沙有多大，大风天不敢张嘴，一张嘴就进沙子。”张利的弟弟张崎笑着说。其实他们当年的经历，如今也能感觉到，刚走过长城，强劲的北风就呼啸而来，虽然戈壁上长满了植物，固沙效果比几十年前好了很多，但依然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沙粒。村子南边的边沟崖边，也是同样的感觉，只要张着嘴，就会“吃”到沙子，这边同样是戈壁沙滩，不过也有许多沙生植物生机勃勃。

从卫星地图上看，这一带是在两边的黄颜色里，夹着一道绿。这绿色，便是张家窑村。无论是向北出了长城，还是向南过了边沟，都会感觉到肆虐的风，唯独在张家窑村，风变得平和，初夏的阳光暖暖的照着屋子，照着树木，一切都很平和。张家窑村的人说，是长城阻挡了北方的风，赐予他们这块宝地。

长城边的绿意家园

旧时打猎的生活过去了，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开始，张家窑人开始利用村南的边沟发展农业。人们在沟里开垦田地，村前屋后植树造林，经过多年的辛勤耕作，如今的张家窑村，已是一派“绿树村边绕”的田园景象，站在边沟崖上北望，沟里泉水清清，芦苇蒲草绿意盎然，不远处茂盛的绿树中，几户人家若隐若现，村子的背景则是巍峨的古长城。

如今，张崎和张利经常会沿着村道散散步，在长城边回忆儿时玩耍的情景，去边沟钓钓鱼，他们笑着说，如今的张家窑，是他们的“避暑山庄”。

记者 刘旭卓 李振文

本版图片均由记者刘旭卓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