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花儿
版次:15 作者:田丰芳
搬家时,将一束干花小心翼翼地包裹好,带到新家,把它放置在卧室的一角。下午四点钟的太阳斜斜地晒过来,花瓶晶莹剔透,已经干枯的花朵和枝叶,褪掉了曾经鲜艳的色彩,像泛黄的电影画面。
这束花,是三年前朋友送我的。一捧橙红色的洋桔梗,小小的像玫瑰花苞的花朵,似开非开,明妍又害羞。欢欢喜喜地照顾,定期剪根,换水,不到两周还是凋零了。舍不得扔掉,便捆扎起来挂在窗边,很快给了我意外的惊喜。枝叶极像中国传统色里的“缣缃”色,而曾经艳丽至极的橙红花朵经过日晒风干,呈现出“琼琚”色的古旧淡雅,契合了白露霜降之后万物由浓墨重彩转入含蓄低调的意境。干花易碎,于是小心呵护,辗转几个地方,依旧陪伴我,暗香盈盈。
只要路过花店,就会忍不住进去转转。多年来,每逢春节,必定会在农历大年三十前一天,跑到花店去买花。精挑细选的几束,回到家精心摆造型插好,桌上一小束,屋角一大捧,每个回家的人都会眼前一亮。我喜欢小小的白色雏菊插在细长的玻璃水杯中,也喜欢大束的红玫瑰黄玫瑰白玫瑰盛放在茶绿色陶瓷罐子里,还有浅粉色的花瓣尖一抹胭脂红的泡泡玫瑰,包裹在白色的雪梨纸内。
这些室内的花儿呈现出静态的美,要是走出户外,那些自由生长的花儿,带给人的是一种蓬勃旺盛的生命力的美。在大理,被漫出庭院,漫出围墙,漫出阳台的三角梅震惊。曾经养过三角梅,它的枝丫星罗棋布点缀着红色的花片,很有中国式盆景的精致。但大理那些如瀑布般倾泻的三角梅,显得家里墙角那数枝梅是何等的苍白干瘪啊。在户外,它们恣意生长,不管不顾,又是何等的潇洒和睥睨众生啊。若你在春天的时候去过贵州毕节,一定会被那如云如霞的杜鹃花海迷了眼。与此相同的还有彭阳的杏花,阳春四月,漫山遍野,你会豁然明白,“杏花枝头春意闹”的闹字是何等贴切。大片大片的油菜花要配碧蓝碧蓝的青海湖,或者是黑瓦白墙的早春民居,才显出或磅礴或静谧的气质。至于山间道旁的野菊花,随风摇曳,令人不由哼唱起田震的《野花》。
当然,还有小区里这儿几棵,那儿几棵的月季花。妈妈家的客厅窗户外,种了几棵月季花。我喜欢在清晨或者黄昏,爬在窗户边看月季花。清晨时带着露珠的月季花娇艳欲滴,黄昏时,夕阳将最后一点光照在花瓣上,花瓣近乎透明,微微卷曲的花边呈现出丝绒的质感,令人感慨造物主的神奇。
小王子到了地球才知道,处处可见玫瑰花。可是这些玫瑰花都不是他的玫瑰花,他细心呵护照顾的那朵虽然矫情但却爱着他的玫瑰花,才是他的玫瑰花。每个人生命中都会有自己的花儿,就像朴树唱的:“我的那些花儿,在我生命中的每个角落,静静为我开着。”
□田丰芳(宁夏银川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