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天来到了。

太阳晒得越来越暖和，辽东苏子河畔牤牛山的南坡上的雪完全融化，露出了草地，老远望去笼罩着一层薄薄雾气。春雷过后，山坡上潮湿的土地会悄然长出一种山蔬野菜，这些柔小褐蓝色的生灵，如同一只只大地翘起的小耳朵，聆听春天的脚步声。辽东村民俗称为“地层皮”。

“地层皮”，也叫地耳。似木耳，不是木耳，痴肥的木耳没有它轻灵。与紫菜是近亲，然肤浅的紫菜无法对抗它的丰腴。它是一种陆生藻类，学名是普通念珠藻。无根，初为球形，后扁平扩展成表面波状的片状胶质体。铜钱大小，不规则蜷曲，蓝绿色。富含蛋白质、氨基酸、多种维生素及钙磷铁矿物质……中医学上认为，地耳性味寒淡，具有清热明目、收敛、益气，提高免疫力等功效。

地耳生命力非常脆弱，娇嫩又小气，久阴久雨和久晴都不适宜其生长，因天气而生生灭灭。阴雨天久，就会腐烂；太阳出来一晒，原本水灵丰腴的躯体干缩得很小，甚至消失不见，不便采捡。山里人早已熟悉其生长习性 ，一大清早，妇女儿童们相约，挎着杏条框，乌泱乌泱地涌向牤牛山，趁着太阳没升起多高，捡拾“地层皮”，一时间欢声笑语萦绕满山坡。

一片片，一簇簇，一朵朵黑里透绿的“地层皮”，有的从草根里长出，有的软软铺在地上。犹如水浸泡过的木耳，水灵灵，嫩生生，肥润脆滑，煞是喜人。不消多时，便会捡满一筐。新鲜的地耳，保质期很短，须及时食用。

地耳都是贴地生长，难免带有泥沙、草芥等杂质，须仔细清洗干净。把新鲜的地耳放入清水里，用手搅动，让地耳与水一起旋转，泥沙等杂质脱落沉淀到盆底。捞出，重新放入清水里，加入少量面粉浸泡，搅动旋转。如此反复几次，直至品尝起来不碜牙为止。

地耳食用方法很多，可煲汤，可凉拌，可炖烧，可包馅。

吃了一冬天萝卜、白菜、土豆和酸菜，现在尝上一口“地层皮”：哎呦，这个鲜哦！

□祁敬君 （辽宁沈阳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