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笔”舞千年韵,“书”承万古情

版次:13 作者:李尚

在浩渺的历史长河中,书写工具的演变如同一部波澜壮阔的史诗。此次我们穿越千年的时光,探寻“笔”与“书”的演变历程。从毛笔的多样称呼、材质与起源,到“书”字的构造与演变,我们将一同领略古人书写的智慧与魅力。

“聿”,书写工具与文化的交织

在遥远的古代,当文字尚未被镌刻于金石,或尚未被墨水浸染于绢帛之上时,“笔”的初文——“聿”,便悄然诞生。它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符号,更是毛笔这一书写工具的象征,蕴含着深厚的文化内涵。正如《说文》所记载:“聿,所以书也。楚谓之聿,吴谓之不律,燕谓之弗。”在这片广袤的大地上,虽地域不同,但对这一神奇书写工具的称呼却各异。

银川作家、古文字研究爱好者张鑫华介绍,“聿”字,其读音与“驭”相近,仿佛驾驭着文字的灵魂。它的象形意义,为书写者提供了最佳的示范。正如《晋书·王羲之传》中所言:“论者称其笔势,以为飘若浮云。”须得持笔正,心、手、眼合一,全神贯注于笔端,方能在纸上挥毫泼墨,书写出优美的文字。

宋代文人陈师道在《后山谈丛》中曾言:“善书不择纸笔,妙在心手,不在物也。”这恰恰道出了书写的真谛。真正的书法大家,不在于选用何种纸笔,而在于其内心的修养与技艺的精湛。

值得一提的是,“笔”的繁体字——“筆”,更是一个兼具会意与形声之美的字。它由“竹”和“聿”两部分组成,既表达了毛笔的材质——竹子,又体现了其书写的功能。而“聿”作为声符,更为这个字增添了音韵之美。简体字“笔”的出现,则是经过历史的演变和简化而来。最早在北齐的隽敬碑和房周陀墓志中,我们便能发现它的身影。随着时间的推移,它逐渐被确定为正字,流传至今。

探寻“笔”的演变

《说文》有云:“笔,秦谓之笔。”那么,为何特别提及秦国呢?

张鑫华解释,在秦始皇一统天下之前,各国对毛笔的称谓五花八门,而在秦国,它被称作“笔”。秦始皇完成大一统后,这些各异的名称便逐渐消逝,但这并未减少后世文人墨客对笔的热爱与品鉴。诸如彤管、毛锥子、中书君等雅称,都是对毛笔的赞美。

古代的毛笔多以兔毛制作,同时也采用羊、鹿、狼等动物的毛发,甚至是人的头发或胡须。有诗句为证:“五钱买得羊毛笔”,又有“东坡居岭南,乃用鸡毛笔”的记载。

至于毛笔的起源,目前尚无定论。殷墟的考古发现表明,商朝时期已有毛笔的雏形。而在湖北省随州市的曾侯乙墓中,出土了春秋时期的毛笔,这是目前已知的最古老的笔。尽管历史文献多将毛笔的发明归功于蒙恬,如《史记》所述:“始皇令恬与太子扶苏筑长城,恬取中山兔毛造笔,令判案也。”但也有《古今注》中提到:“自蒙恬始造,即秦笔耳。以枯木为管,鹿毛为柱,羊毛为被。”这表明蒙恬可能对毛笔进行了重要的改良,因此他被尊为“笔祖”。然而,毛笔的毛发材料是否确实为兔毛,仍存在一定的争议。

“書”字的奥秘

“书”,其繁体形态为“書”,乃形声字,其结构深藏着书写的奥秘。从“聿”旁,象征着书写的工具——笔;而“者”作为声符,不仅是代词,更隐含了书写所承载的一切可以记录下来的知识、智慧和情感。金文中的“書”字,聿旁旁立,者字发声,仿佛诉说着书写不仅是为了记录,更是为了传承与发扬。

“者”字,在这里不仅仅是一个代词,它更像是一个开放的容器,装载着世间万象、历史长河中的点滴记忆。这一点在“書”字从记录转变为著作的过程中尤为明显,它不仅是文字的堆砌,更是思想与智慧的结晶。

有趣的是,一些金文中的“書”字在“者”下方的口中巧妙地添加了一点,变成了“甘”,仿佛是在说,书写虽辛苦,但其中的乐趣与收获却让人甘之如饴。而有些字形则省略了“聿”的一部分,这种简约之美,恰如书写中的删繁就简,言简意赅。

楷书,作为书法的一种,其笔势与笔意的变化,正是对“書”字深层含义的完美诠释。简体字“书”,则是草书经过楷化后的简化形态,它既保留了书写的本质,又适应了现代社会的快节奏。

竹简与汗青 古人的智慧记录

在纸帛尚未诞生的年代,古人巧妙地利用竹简来记录历史与智慧。想象一下,那些竹简被精心砍削,成为记录文字的载体。每当需要修改时,他们便拿起刀,轻轻刮削竹片,这一过程被形象地称为“笔削”。然而,“笔削”之前,还有一个更为原始的步骤——“汗青”。

张鑫华介绍,古人将青翠的竹子砍下,接着用炽热的火焰烤炙。在这个过程中,青竹仿佛感受到了炙热的温度,开始“流汗”——青竹中的水分不断渗出,形成了一层薄薄的水珠,这一幕就仿佛竹子在“汗青”。这个独特的步骤不仅为竹简提供了易于书写的表面,还使其具有防虫蛀的特性,确保了文字的保存与传承。

今天,“汗青”这个词汇已经演变成了著作完成的代称。在《后汉书·吴佑传》中,就有“欲杀青简以写经书”的记载。李贤在注解中这样写道:“杀青者,以火炙简令汗,取其青易书,复不虫,谓之杀青,亦谓汗简。”这句话生动地描绘了古人制作竹简的整个过程,也让我们感受到了那份对知识与智慧的尊重与传承。

记者 李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