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地名,神秘了一座古城
版次:15 作者:曹秀宏
“最美的风景在路上”,这句旅人常说的话,在我第一次寻访毛卜剌古城时一路的苍凉厚重就震撼到了我。
车子驶入荒漠深处,颠簸着从两道古长城之间穿过,两个反光镜几乎要擦在两道长城的墙体。这可能是中国长城史上墙面贴得最近的两道长城,一道修筑于明朝,另一道也修筑于明朝。
这两道长城在夯筑时就各有各的名称,北边的叫河东墙,南边的叫深沟高垒墙。住在边内的人却从不称呼它们的大名,把靠近自己的深沟高垒墙叫头道边,把早年夯筑的河东墙称作二道边。正如亦师亦友的赵老师戏谑,在宁夏,如果有人将边墙称作长城的话,等于你在种土豆的西海固农民面前,叫土豆为马铃薯,一来太见外,二来有些装。
这两道边墙虽然夯筑时间相差几十年,近乎贴面的两道墙现状却差距很大。头道边的墙体上包着一层厚厚的苔藓,犹如常年玩于股掌间文物磨出的包浆,五百多年的风霜虽然侵蚀了它的墙体,但它依然宽厚而高大。二道边低矮单薄,岁月的风雨已将它吹淋得斑驳陆离,很多地方残破的甚至只有匍匐的痕迹。
走近大漠中的“头道边”和“二道边”,你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古诗中描写的边关冷月、大漠孤烟。多想在寒风四起的某个夜晚,伴着一轮冷月徒步穿行。
“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,就再也没能忘记你容颜。”这首《传奇》,我更愿意来形容我和这段边墙的邂逅。这沧桑破败的墙体,历经几百年的风霜雨雪,仿佛就是为了今朝与我们相逢。
两道夯筑的边墙沿沙漠边缘一直向西蜿蜒延伸,犹如双龙并行,每次穿行两道边墙,朋友们都兴奋得哇哇直叫。
我们的目的地是一座叫做毛卜剌的古城。毛卜剌堡就紧靠边墙。在盐池县境内,留有很多使用蒙古语的痕迹。高利乌苏、哈巴湖等等,但作为防御鞑靼的边墙上用蒙古语命名城池,毛卜剌还是第一座。
一座城池的命名和一个新生儿的起名一样,都会寄托着人们心中最美好的期望。毛卜剌是谁命名的?它的期望又是什么?蒙古语“毛卜剌”意思是“苦涩的泉”,在毛卜剌我却没有发现泉的影子。
十几年前的毛卜剌,城池里种植着大片的玉米,被沙拥簇的北城墙外有一片绿茵茵的土豆地。后来城池里的土地荒芜了,瓮城又被临近的农家当作羊圈。
有很多次,我随朋友一起逛毛卜剌城,如同逛街一样逛在这没有街衢的城里。摆姿势吃西瓜,看浮云被风吹走过;听朋友们探讨毛卜剌的前世今生,想象昔日的战鼓雷鸣,狼烟四起。更为惊喜的是,某一次到城门口,一枚古钱币就耀眼地躺在我的脚下,轻轻吹去浮尘,猜想这枚钱币的前世今生。
暮霭中,毛卜剌又笼上了一层薄薄的面纱,不知还藏着多少神秘。我坐在城池下的田埂上,望着渐渐模糊的古城,幻想着烽烟尽息后响起的《塞下曲》。
□曹秀宏 (宁夏银川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