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视剧《我的阿勒泰》的出圈，让李娟再次进入了人们的视野。很久没有出现过如此会讲故事的作者，那些淡淡铺叙的文字，故事中插叙着传说，嬉笑中透着生活的疼。同学中有在新疆工作的，吃饭间隙问他是否知道阿勒泰，他说那边有喀纳斯湖，景色瑰丽壮美。随后在网上查看，美得像个梦境。李娟过着与城市人迥异的生活，在哈萨克人中作为少数族群，同母亲外婆开着间小卖部，和酒鬼、卖鸡蛋的学生、牧人、洗马少年、能歌善舞的老人一起，在这片被烈日烧灼、狂风席卷的土地生息。

没有什么新鲜事，但又有一点点不同：那只被养大养肥的袖珍兔，成为自己不在时母亲和外婆的珍爱，她以为那些叨叨念念的嫌弃都是真的；和叔叔骑着摩托深入荒漠腹地的探险，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经历的这些平常，行经的灌木丛、卷风、水滴泉、玛瑙石滩、水库，是大部分同龄人想象中都无法企及的；买来的烟花在村落燃放，每一次烟火绽放苍穹，照亮星空、沙丘和硕大的圆月时，零零星星的人影就陆续从家中走出，仰头静默看着那片璀璨。每次明灭间，那些遽然增多的脸庞，让寂静更静；那只被外公赌博卖掉两次的黄猫，每每都从数公里之外的村落奔至家中，第三次黄猫再也未曾回来，外婆每天都在石钵上舀上清水，期待着奇迹会发生，她相信黄猫还会完好无损回来；在袒露对麦西拉的爱意时，整个秋天她都在想爱情的事。

阿勒泰很广袤，有着太多传说，祖先使用后代的双脚走到今天。阿勒泰又很小，族群和村落分散聚居着。袖珍兔、黄猫、洗马少年、白发老人、麦西拉，他们就像在烟火明灭间一一出现在她脑海中的远山淡影一样，以一种未曾被记录的粗犷方式，单向度地被铭记着。她的心似乎有着风口，向着自然张开，星云和夜风在她的胸膛随意出没。她感恩世间美好，又体恤着万物苦难，那些喃喃和低吟化成诗句在阿勒泰的遒劲地表静静流淌，她是个诗人，而诗会让人心疼。

这是李娟的阿勒泰，在中国一隅的同龄人，走着跟她完全不一样的路，看着完全不一样的风景，经历着完全不一样的世事。可即使如此，李娟理解了我们的疼，并把它描述出来，用朴素的语言讲着阿勒泰的故事，有鲜衣怒马的前世，有汲汲营营的今生，无论是在愚钝过活，还是追求质朴幸福，至少让读者明白，在你我迥异的人生中，作者并没有多特殊，在感知生活的五味杂陈，也踽踽独行于山峦天际。

悲悯大地，你我皆无选择，但依然可以在人间做个舞者，像阿提坎木大爷，舞蹈的时光是他生命最后最华丽的时光。

□李泱 （宁夏银川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