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开到荼蘼花事了”。暮春，芳菲凋落殆尽，绚丽的姹紫嫣红踪影不再，大地却于一片清明的气息多出几许盎然的生机来。

放眼望去，整个田野是一整张绿茸茸的地毯。你看，麦苗正在扬花，麦穗儿已经具体而微，粗粗的麦芒预示着灌浆后的他们将结出饱满的麦子。到五月中旬，将会有黄澄澄的麦粒，从收割机的喷口潮水般涌入运输车的车厢，那将是一番怎样喧腾而值得欢呼的景象。

油菜失去了往年成片的规模，农家自留地里剩下的一点点没能做成田野的主角，但也担得起田野“黄金”这一尊号。菜籽油黄亮亮的，健康，美味，用它炒的菜能香透整个村庄。你看，油菜萎了黄花，枯了叶片，油菜秆却壮硕得很哩！它们把根须扎进大地深处，正用力吮吸着大地的养分。它们把养分源源不断输送给油菜荚中的油菜籽，为油菜籽长得圆润黄亮进行最后的冲刺。“快快长啊！”村庄的男女老少都期待着，每个人似乎都闻到了用新榨的菜籽油煎熟的葱油饼的麦香。

侧耳聆听，你会听出鸟儿们的声音是多么欢畅，像在四月末的小溪中洗涤过那清澈空灵，像被季春的风鼓起的水波——吹弹欲破。城里的小区里，在熹微的晨光中，有麻雀叫出了新一天的第一声，一场鸟雀的演唱会就此闹腾起来了。此时，汽车发动机的轰鸣还非常稀疏，此刻，舞台是独属于鸟儿们的。那只斑鸠，体型硕大，站在楼宇间最高的那棵树的树梢，摆出一副君临天下的模样。在鸟音中醒来的人是幸福的。鸟鸣城也幽，鸟儿的浅唱给奋斗在城市的人们带来无比温柔的黎明。听着鸟鸣，沿着城市绿道上班去，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。

再仔细点听，老樟树的叶子在晨风中轻轻摇晃，一阵稍大的风来，它们便簌簌如雨。四时长青的老樟树与在秋冬叶片尽落的落叶乔木不同，它们在四月才开始慢慢掉叶。在人们浑然不觉间，它们已悄然完成新旧叶片的接力。生命在消失中新生，有新生就有希望，就有未来，这是亘古不变的自然规律。

好好看看，好好听听吧，万物葱茏、众音清雅的暮春四月很快就将过去，火红的、丰收的、轰轰烈烈的五月正款款走来……

宋扬（四川成都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