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冬了，秋的痕迹虽挂在树上，零零星星的橘黄若有若无地摇摆着，地上积了许多的落叶，有些早已枯干，踩上去，嘎吱嘎吱作响。

阳光虽是明亮，却只是浅浅的暖。我贪恋这一点暖，偶尔会在黄昏前，与先生骑着电车，赶赶晚市的小菜场。

小菜场距离稍远点，因着位于西边，可以迎着阳光，沐浴在日落中。金色的光束虽显暗淡，还是感到了暖意，一并落入了我张开的口袋里。

晚市的小菜场，不大起眼，周围是小树林，只有一条小路，路两边摆着小菜摊。茄子冻成了深褐色，挤成一堆，沾着泥的土豆有些发皱，就连大白菜也硬邦邦的，这些初冬的菜裹着一层寒霜，蔫巴巴地，蜷缩在地上。

风生冷，从小树林里吹过来，沾着更多的寒意，摊主们穿着厚重的棉衣，跺着脚。

路过辣椒摊时，我蹲下身挑拣着。摊主抬眼望向我，一愣，“你不是经常去五路早市的吗？怎么来到这？”

我吃了一惊，努力回忆着，似乎在早市光顾过他的摊位。“你怎么也在这摆摊的？”我有些诧异。“我家就在附近啊，”他吸溜着，笑了起来。

凌晨四五点的天还未亮，风正寒时，他们就去进菜，七点钟得赶到早市摆摊，黄昏又赶到几公里外的晚市。每日里穿梭于晨暮中，奔波在不同的菜场，生活如一根细绳，被拉扯着，却不敢放松。

落日里的夕阳隐没在了昏暗里，冷风加了砝码，扑在脸上，冻得生疼，我不得不裹紧衣领。街上已显冷清，藏在阴影里的楼群亮起了一盏盏归家的灯，漆黑的大地上也有了星光。

夜市里灯光灼灼，烟火气息里透着些萧瑟。斜角处聚了些车子，多半是外卖员的，他们窝在座位上，摆弄一会儿手机，又离开了。

红绿灯口，一辆电动车停了下来，也是送外卖的，母亲30岁左右，穿着黄色的外卖服，车后座载着小男孩，不过四五岁的年纪，双手紧紧搂着母亲的腰。

夜色里的灯火忽明忽暗，她们的背影渐行渐远，只剩一个点，却若一颗闪亮的星，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我心上。成年人的世界里，惟有前行。

曾读到这样一段话：“这个世界上，没有什么生活方式是完全正确的……接受平凡的自我，但不放弃理想和信仰，热爱生活，我们都在路上，也许路的尽头是什么从来都不重要！”

路的尽头，我们并不知道。日暮里的摊贩、穿梭着的外卖母亲，以及尘世里许多奔波的人，即使面对生活的泥沼，他们从未停下过脚步。一路前行，是一种勇气和力量。

□阿棉（宁夏银川）